第八节
“打个网球还管体重呢？”老爸皱了皱眉，“上周你阿姨还说你好像瘦了。”
邱奕没有戴口罩，跟边南差不多是面对面的距离，边南总算是看清了这人的长相。
“我明天给你打钱。”老爸立马说。
“那行。”老爸笑笑。
“羊肚菌炖排骨。”邱奕重复了一遍菜名，低头在点菜器上按了几下。
“可以油煎。”邱奕说，“味道不错。”
他很不爽地收回目光，盯着面前的杯子，邱奕说了句什么他都没听清，脑子里就回荡着自己下午的那句话：“我要再看到邱奕不揍死他不算完！”
边南听到邱奕的声音时才回过神，反应过来老爸点了他最讨厌的罗汉果茶，但他知道老爸爱喝这玩意儿，在老爸眼里什么龙井碧螺春铁观音也赶不上两块钱一个的罗汉果。
他总不可能当着老爸的面儿揍一个饭店服务员，何况理由他也说不出口，打架被偷袭了？抢姑娘失败了？
“馨语前几天整理CD来着，你那几张碟她大概忘放回来了。”老爸看了他一眼，“我回家替你找找吧？”
“不爱喝汤。”边南闷着声音说。
这话说完之后，老爸叹了口气，车里的气氛再次诡异地凝固了。
这个话题能有效转变气氛，边南觉得每次听到自己要钱，老爸都会很高兴。
“想吃什么？”老爸过了一会儿打破了沉默。
老爸对吃什么也有些拿不定主意，开着车满城转悠了一个多小时，最后边南叹了口气，他知道老爸是想找家没带边馨语和边皓吃过的馆子，小时候他为这事儿闹过别扭，现在早不在意这些了，老爸却一直很注意。
邱奕看了看他，只是笑了笑，没出声。
“你手怎么了？”老爸指了指他的手。
两个人坐定之后，一个服务员拿了两本菜单放在他们面前，问了一声：“两位要什么茶？”
……他丢不起这个人。
这一眼过去，他看着服务员浅褐色的眸子愣住了。
边南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，这是那天晚上在网吧门口乱七八糟群殴那会儿被刮伤的，伤口挺深，但因为肩伤，这条小伤口就被忽略了，连创可贴都没拍一块。
“有什么茶啊？”边南抬头看了一眼服务员。
“松茸不做汤还能怎么吃？”老爸抬头问邱奕。
边南偏过头看着窗外，一直到老爸点完菜，邱奕转身走开的时候他才转回头，琢磨着这时要拎张椅子抡过去，绝对能把这小子砸趴下，再上去踹两脚……
他把CD包扔回了后座，打开了收音听着。
“随便。”边南拿过CD包，想放点儿音乐听，翻了半天发现自己之前放在包里的几张CD没了，里面全是边馨语的几个命|根|子欧巴和边皓装逼用的交响乐。
靠！
“你管这么多呢？”老爸对他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有些莫名其妙，“再来个松茸炖汤？”
“那油煎松茸吧。”老爸点点头。
我靠！这什么缘分？
“谢谢爸。”边南看着自己的手。
皮肤的确是白，脸上轮廓很清晰，直挺的鼻子和比普通人深的眼眶，加上那对眸子，边南有些知道张晓蓉看着邱奕的时候为什么眼睛都快往出蹦红心了。
“我妈那儿。”边南说。
家里只有边南住校，平时在车上的基本都是其乐融融的一家四口。
“那就去。”老爸打了把方向往南城开过去，“你不是无肉不欢的吗？改吃素了？”
“嗯。”边南点点头。
“蒋教练说我要减重。”边南随便找了个理由。
万飞跟边南他爸挺熟，打了个招呼上了车之后还聊得挺热闹，到地方万飞下了车之后，车上只剩下了边南和他爸，车厢里莫名其妙地安静了。
边南心里不爽，对茶又没法抗议，斜眼儿瞅着邱奕眼角的伤口：“包拯的月牙儿移民了？”
“不用了。”边南笑笑，“也不是什么特别喜欢的碟，我难得坐一次车，无所谓。”
“前阵儿你是不是跟徐叔去吃蘑菇菌子什么的了？”边南说。
边南沉默了一会儿，觉得自己有点儿傻，于是揉揉鼻子又说了一句：“我卡上没钱了。”
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在这种场景下再看到邱奕。
他脸上的那一小块纱布拿掉了，眼角下有一个半圆形的伤口，像个月牙儿。
“是啊，新开的一家，还行，野生菌都是从云南运来的。”老爸放慢车速，“想吃？”
“怎么不管，重了跑不动。”边南笑了笑，老爸这话是想让他觉得阿姨很关心他，但他过完年明明重了快十斤，这话也太假了，“她每天就遛个狗不还喊着要减肥呢吗？”
“好的，油煎松茸。”邱奕按下点菜器。
“罗汉果茶吧。”老爸先点了茶，低下头开始研究菜单，“上回吃了那个羊肚菌炖排骨不错，来个羊肚菌吧。”
“你这个损劲儿从哪儿遗传的？”老爸摇摇头。
虽然是周末，但饭店的人却不多，老爸想上包厢，边南指了指临街的卡座：“那儿吧，包厢里吃感觉跟谈判似的。”